民间故事: 算命霉子

这个故事是后台一个网友投稿的，是一个关于算命的故事，他跟我说了好多遍，让我将这个故事分享给大家。在此，感谢这个分享故事的网友。至于真假，大家自行判断。

小时候，我们那里有个做食物的方式很有趣，这种做食物的方式称为“焖窑”。

“焖窑”是孩子们秋天最爱做的事情之一，先要在地里挖个坑，另外一边也需挖坑打通。窑身用干土块搭成，捡来的土块围在窑口摆成一个圈，不断的向上垒，几层之后就可以收口，像是一个塔的形状。用干草将土块用草烧红之后，将准备好的红薯、花生放在里面，之后将窑身土块砸碎，填上土之后就大功告成。通常一个小时后就可以扒开土堆吃焖熟的食物。

焖窑乐趣无穷，懂得人自然懂，不明白的人说再多也还是不明白。在此再啰嗦一句，红薯一定要偷来的才有意思。

我记得在我上初中的时候，跟村里两个小伙伴偷红薯、花生焖窑。焖好了之后正打算扒窑开吃的时候，一个老霉子（苏北一带的方言，指流浪汉、乞丐等）过来了。他年纪大概六七十岁，头发散乱，但看起来并不吓人，我们通常比较怕的是头发结成饼状的霉子。

我们三个人都十五六岁的年纪，放在平常，要是一个人遇到他，是绝不敢惹这种人的。万一要是神志不清的人，说不定会动手打人，没轻没重。但此时我们三个人能互相壮胆，其中一个小伙伴手里握着土块指着他骂道：“死（滚）一边去！”

另外一个小伙伴还想过去踢他两脚，现在想想那个小伙伴也是想逞能。攥着拳头走过去，看老霉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，还睁眼怒瞪他，于是那个小伙伴放个狠话又折回来了。于是我就顺嘴说道：“算了，别打他！人家在那里站着关我们什么事？”

老霉子并不打算离开，他放在担子（担子里是他捡的垃圾）在一旁坐了下来。可能是那两个小伙伴对老人心存恐惧。要了两个红薯之后对我说道：“俺妈让我堆花生（白天晾晒的花生，晚上要堆起来防止受潮）去了，俺得赶紧回去！”

他走了之后，另外一个小伙伴也拿着红薯走了。我有些心慌，想要走，却觉得很没面子，又担心越跑他越追。再说了，窑里的红薯和花生都还没有扒出来。我用余光瞥一眼老霉子，他一动不动，我就壮着胆子若无其事的继续扒窑，心里暗想道：这老家伙万一在背后给我一棍怎么办？

刚扒出几个红薯，转头一看，那老霉子担子还在，人却不知所踪。我正纳闷之时，刚转过头来吓得差点跳了起来，老霉子居然到我对面坐了下来。我刚要开口，那老霉子笑着说道：“不怕，我不是霉子，不打人。我年轻时候还识文断字，会给人算命呢！”

我强装镇定的笑了一下，扒出来几个红薯放在他跟前，示意让他随便吃。希望他不要突然发疯来揍我一顿就好。

红薯、花生全都扒出来了，我分给他一点。心里想道赶紧吃完回去，他也没有客气，吃了几个花生时候，突然开口问道：“小青年，我姓李，今年七十岁喽！我看你们三个人，就你心眼最好。”

我见他思维正常，没有什么攻击性就放下心来问道：“李大爷，你家里人呢？”

“年轻时候别人给我说过一个，后来跑了。”

“那也没孩子吗？”

“不到三个月就跑了，哪有什么孩子！后来四十岁的时候，人跟我说去云贵川那里能买个，我没买！我懂相术，自己这辈子就是光棍身，克妻，留也留不住。”

我听了之后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尴尬的笑一下算是回应，赶紧吃完红薯想要回家。李大爷就说道：“年轻人，你别急！你跟我说说属相和生辰！”

我也不没敢撒谎，因为根本就不相信这些。就告诉他生肖是猪，再将阳历生日告诉了他。李大爷看了看我的面相，又非要看我手相，我不好拒绝伸出了手，他叹息一阵说道：“你的命还行，天资一般，人很实诚，考不上大学。两年内有个灾！”

我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气愤，心里想道：别人算命都捡好听的说，你没说啥好听的倒也罢了，上来就说有灾，谁能不生气？但转念一想，他也许是图点钱罢了，就无所谓说道：“我才不管这些，有就有呗。也没钱！”

李大爷摆摆手说道：“我不图钱！你要记住，初中毕业后别往南走。我说的是出远门！”

我就想吃了苍蝇一样，很气愤，却又发不出火来。这跟是不是诅咒我呢？那时候记得身上有两块钱的零花钱，是爷爷给我买雪糕的。我就把两块钱拿给他，希望他拿钱之后别在说我坏话了。

李大爷犹豫一阵，最后将两块钱的纸票拿在手里说道：“我本来不想要，但要了你才能长记性。这是为你好，记住我说的话！算命先生说好话不可信，那叫投其所好。说不好的话你要小心，那才是有本事的人。”

“都是迷信！”

李大爷很气愤说道：“我研究周易、相术一辈子了，能侃空（假话）吗？你年轻人真没我懂的多。知不知道春秋战国晋国的一国之君故事？”

我抬起头来，很不解的看着他。就在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他说我天资平平并不是什么坏话。他见我不明白，就对我说道：“晋景公得了重病，算命先生告诉他吃不上今年的新麦。晋景公不信，他要吃完新麦后再杀掉算命先生。你猜结果有没有吃到新麦？”

我一头雾水的摇摇头，平日里学的历史并没有学到这些，再说了，这也许只是道听途说的野史。李大爷继续说道：“新麦子下来做好饭后，晋景公想上个粪茅子（茅厕），结果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！所以，年轻人你别上犟。我这把年纪了，不会捡好听的说，你信就记在心上！”

我点点头，其实对这话深恶痛绝。农村有不少人经常看野史，并到处卖弄的人不在少数。李大爷是是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清楚。总之，他说的话并不讨喜。

红薯吃完了，我要起身回家。他似乎意犹未尽，也许平日里疯疯癫癫，没人陪他说话。所以他此时特别有倾诉的欲望，对我说道：“年轻人别干丧良心的事。什么是贵人？你们也看不清。刚刚那两个人是个好命，可心术不正，我看面相就知道，所以不想指点他们。”

我有些焦急说道：“我不能跟你拉呱（聊天）了，得回去堆花生了！”

李大爷有些失望，他朝着两袋子破烂走过去，嘴里念叨着：“人啊，傻点、憨点、笨点或者懒一点都不要紧，但心眼得正。若是心眼不正，明明有人能帮你也不想不帮你了。我跟你说，有个人指点一下，比什么都强......”

我这才放下心来，他终于离开了。最后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是：“学会麻衣相，才把人来量。算了，下面的事情我不说了，说了你也不信！”

傍晚回家之时，刚走到大门口正巧遇到跟我一起焖窑的其中一个小伙伴，他遇问道：“那老霉子走了没？”

我吹牛说道：“走不走能咋地？我怕他？”

小伙伴大笑一阵，我没多说什么，赶紧回到家里洗手吃饭。饭桌上我说起了此事，爷爷说道：“好命不用算，好磨不用锻。每次逢集，街上有这么多瞎子，全是为了哄你手里俩钱！千万别信。”

我听后沉默不语，没敢把给他两块钱的事情告诉家人。这件事就这样算了！有时候我去镇里上学偶尔还能遇到他几次。后来到了初三就再也没见过他，他的告诫完全没放在心上。

初三毕业后，勉强考了县里的二流高中。其实李大爷说的很对，我的确是天资平平，成绩勉强中上。不是自己不努力，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取得满意的成绩，这也许就是天赋所致。

父母都觉得没啥意思，让我去跟亲戚去浙江打工。我们那里（苏北一带）很多都去浙江打工。我对父母说自己年龄不够。父母听后大发雷霆，让我当学徒去跟村里人去浙江学习车床。最终我也拗不过他们。

临走的时候，我背着几件衣服上了大巴车。当日跟我一起焖窑的两个伙伴也在（他们初一就辍学了），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李大爷的说的话，不是信或不信，而是我心里觉得不舒服。就对父母说自己肚子剧痛无比，先去药房拿点药吃，过两天再去。父母虽然气急败坏，但最终还是同意了。

我肚子不痛，装模作样的去镇上拿了点药。之后回曾经的学校打了一会篮球，傍晚回到家里被父母骂了一顿。我清清楚楚记得爸爸怒目圆睁瞪我的样子，他说我：“文不行，武也不中。干活不能吃苦，以后吃（翔）也赶不上热乎的！”

我嘴里嘟哝一句：“就你能赶上，我又没偷鸡摸狗！”

爸爸当时更加愤怒，抡起铁锹要拍我，吓得我躲在屋里一言不发。他也就吓唬吓唬我，骂了几句看我不吱声也没再计较。

第二天，镇上就传来噩耗，那个大巴车在路上出了事故。因路上有浓雾，车辆发生了侧翻，有不少人因此丧生。我听到之后全身颤抖，愣了许久。这件事的报道当时在门户网站还有报道，现在能不能搜到不知道。我已经不想再提，也不想再搜了。他就像是我心里的伤疤，每当想起来一次就心痛一次。

我在想，如果我当时能阻止他们就好了。可我阻止的了吗？谁又会信我？如今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了，有时候我回老家会将此事跟父母讲，他们除了惋惜之外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如今人到中年，想起过去还会心有余悸。我不知道该相信李大爷的话还是相信这是一个巧合。

罢了，天资愚钝，将心里多年的故事分享出来心里舒服多了。如果有人问我有什么遗憾，我想那就是当初跟李大爷接触时间太少了，他当初有很多话跟我说，我却没有耐心听完。待我人到中年，想听他啰嗦之时，他早已不知所踪，或者早已不在人世了。

事情过去多年，如今再也不想追究是迷信还是巧合了。最近看了一个词觉得很有道理。英国浪漫派诗人济慈讲述一个：负性能力（negative capability）的概念，原话这么描述的：“一个人应处在非确定、神秘、怀疑之中而不必焦躁地寻求事实真相及其支撑的理由。”通俗来说，济慈表达的是，如果我们情愿生活在一个不那么确定的空间里、情愿满足在一知半解之中，我们的想象力就会更开放，刨根问底其实没有必要。你认为的对的，那就是对的。

总之，做人还是真诚点好。在这个智商过剩的年代，真诚格外珍贵。当别人看到你的善良和真诚的时候，是你避开祸端、离成功最近的时候。

本故事为纯原创民间故事，寓教于乐，旨在丰富读者业余文化生活，所有情节根据民间口述整理而成。纯文学作品，借古喻今、明道讲理，勿与封建迷信对号入座！抄袭、侵权必究！